著名舞蹈编导夏冰“民歌三部曲”
——《挨哈子》《溜溜的摆》《妹娃山歌哈尕扎》雅集
民歌,是时光里的风雅,每一种感情,都曾被浅吟低唱在民歌的平仄韵律里。分享夏冰编导三个运舞土苗民歌名场面,《挨哈子》作为优秀剧目进京展演,并获得省节大奖,亮相保加利亚国际民俗节等国际演出、重庆春晚等大型活动,创作领舞《妹娃山歌哈尕扎》获湖北省金凤杯金奖,入选央视舞蹈世界展播,《溜溜的摆》获“舞韵东方聚首明珠2018东方明珠全国广场舞电视总决赛”冠军,在鲜花着锦的热烈里,在柴米油盐的生活里,是姑娘手中二两花胡椒,是拍打“肉连响”,是甩起摆手舞,走起溜溜坡,且看江湖不老,儿女情长。
挨哈子:既见君子,云胡不喜
这山没得嘛(女:青菜萝卜菜),那呀山高嘛(女:二两花胡椒),看到情妹(女:麻你哟),捡柴的烧哇(女:哟咿哟)。合:咿呀呀儿哟,呀儿咿儿哟,挨哈子,挨哈子。(女问)热哪个?(男答)热你哟!(女答)过去点,过去点,莫挨我!
男:有朝一日嘛,嫁呀给我嘛,柴不砍来,水不的挑哇,合:咿呀呀儿哟,呀儿咿儿哟,挨哈子,挨哈子,(女问)热哪个?(男答)热你哟!(女答)过来点,过来点,挨哈我!
这世上并没有一种颜色叫‘恋’,然而心却为其深深所染。舞蹈《挨哈子》从青菜萝卜菜、二两花胡椒日常烟火气里浸染而来,人生活着,爱才有所附丽。姑娘那股与生俱来的天真娇俏,泼辣大胆,时而神情自我,时而芳心纵火挨哈子,撞一下,俏皮,诙谐,雅而不俗,庄而不肃。明媚动人,眉目传情,魔住人,缠着人,踩上人,撞一下,踹一脚,可爱的战栗,微妙的颤抖,得寸进尺,欲迎还拒,一举一动都能让人费尽日夜去思索,去斟酌。男子许一人以偏爱,尽余生之慷慨,爱而不得,搔首踟蹰。爱的一个征兆,在女孩身上是大胆,在男孩身上则是笨拙。以为和她有缘无分,下一秒却又仿佛佳偶天成。等温厚男子终于被她驯服,正欲把一颗心掏出来献殷勤,她又可爱地娇嗔道——挨哈子嘛!
土家歌舞风格,夏冰为汉子设计马步、矮子步,土家妹以三道弯突出娇媚甜美,男逗女俏。他爱她,就像诗人喜爱月亮。在山上,看到一株入眼的白菜萝卜菜,本真可爱,若远若近的繁盛,会想和她聊。迎上前去,不打隐谜,痛快的招认自己的虚实,嫁呀给我嘛,柴不砍来,水不的挑哇。恋爱摇头晃脑地钻进怀里,像猫咪一样温暖,如果人类有尾巴,跟她在一起的时候,一定会止不住地摇起来。是是一见立即倾心、一念执守,若即若离的心动,可怨可惑。谁能阻挡那股冲动劲儿?互相挨着的意,心开始雀跃,满足欢喜。过去点,过去点,莫挨我;过来点,过来点,挨哈我,叠在舌尖,像沁了蜜一样的欢愉。凌空的,还有那流得晶莹的歌,从唇边流出一种和谐热狂,那世人就将听我,像我听你一样。每舞一次,心弦就会被重新撩动一次。
妹娃山歌哈尕扎:天地合,乃敢与君绝
“太阳出来红似火,晒的小妹无处躲,小郎我心中实难过,我的妹娃哎,给一顶草帽你戴着,你戴着……”
一群土家汉子迈着沉实有力的矮子步由远及近,阿爹发现恋情,年轻人措手不及,惊诧、顾虑、思考后,妹娃抛开腼腆,纯真炽热,缠绵悱恻,如痴如狂,为捍卫爱情,对峙、抗争、迎战。竞赛手段是湖北利川地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舞蹈“肉连响”,从一人拍打、二人对打、全场群打,“我偏要勉强”,不是幽怨的意气之争,而是敞亮的笃定的勇,自造一方江湖的飒。妹娃打赢爱情战,一个戏剧亮相,英姿飒爽,透出土家妹娃骨子里不服输的倔强和胜利的炫傲。妹娃荡起秋千,娇俏无匹。在炽热的艳阳下,妹娃旋身起舞,娇嗔地轻打心上人的脸表达爱意,情郎猝不及防,一时呆住。强劲有力的土家语骤然响起“哈尕扎!”一声惊叹从睁大的眼睛里蹦出来,小伙子们抬起妹娃,仰望心中女神,妹娃高高在上,双腿打秋千一样荡上荡下,洒脱恣意,“郎在高坡抬石头,妹在房中绣荷包哎”舞蹈唯美渐收,妹娃深情眺望,意犹未尽。爱像潮水,涌动、涨潮、升华、鼎盛,随后退潮、低落、平静、祥和。钟于,忠于,衷于,终于,直到她的微笑在面前漫山遍野,他开始对爱的语言多了些了解。
《妹娃山歌哈尕扎》是一首火辣辣的情歌小调。笑靥如花迎向生活的人,她会眼帘低垂余光袅袅,也会目光炯炯直视他人,也会嗔怒相向入木三分。知道谢父母,却不盲从。知道谢天地,却不畏惧。知道谢自己,却不自恋。知道谢爱人,却不依赖。藉这一时的豪和从容,灵魂清醒,喝一泉甘甜的鲜露,来挥动思想抗争的利剑,舞那一瞥最敏锐的锋芒,像皑皑塞野的雪,在月的寒光下闪映,喷吐冷激的辉艳,剖取一个无瑕的心意、爱的庄严。踩登高峰,攀牵着白云和锦样的霞光,跨一条长虹,瞰临着澎湃的海,在一穹匀静的澄蓝里,炫舞惊讶与欢欣,用信仰,至诚,和爱的力量,膜拜在美的面前!
溜溜的摆:岁月可回首,深情共白头
走起溜溜的坡,多呀多上坡,
甩起摆手舞,树叶簌簌落,
爱你死咯山乡落哎。
舞蹈《溜溜的摆》,如果去见她,一定用舞的。一群土苗男女的无上至乐,你侬我侬,忒煞情多,情多处,热似火。爱情是动词,风姿、神态、性情,你追我赶,情窦初开,地久天长,贯穿一生的变化,贯穿一生的旅行。男着玄黑色,若万壑松烟,朗朗如百间屋,烂烂如岩下电,潇潇如松下风,帅憨潇洒,神采飞扬。女着玫红色,若玫瑰娇艳,轩轩如朝霞举,濯濯如春月柳,众里嫣然通一顾,人间颜色如尘土,得理不让人,娇嗔羞涩,伶俐机智。姑娘的裙摆如稳固的山根,裙子一圈一圈绕至腰间,下腰,如同开阔的湖面,水波被一圈一圈荡漾开去。因其明艳,因其热烈,也因其纯真。春柳如眉,绿水似腰,春风吹开,深染了心,一层一层。一唱一和,一来一往,势均力敌,相知相许,情动于中,神思摇曳。土家摆手舞,苗儿风情摆,以身姿以舞蹈,倚立如山峰、如水松,灵感喷涌,翩然起舞,如高山流水相遇。或硬朗或柔情的“撩”,溜溜的摆,舞圈相互交叉、换位,一会儿向中心蹦跳聚拢、一会儿又向外围旋舞散开,斯人若彩虹,是美丽的眼睛,口唇,和唇边浑圆的旋涡。艳丽如同露珠,朵朵的笑向贝齿的闪光里躲。是平凡的救赎,是在这个世界闪耀的可能,轻软如同花影,痒痒的甜蜜,涌进了心窝。是生命与生命深深的观照,如两条河流肩并肩流动,汇合分开,奔涌向前,映照云的留痕,浪的柔波。
“我爱你,不光因为你的样子,还因为,和你在一起时,我的样子。不光因为你为我而做的事,为了你,我能做成的事。我爱你,因为你能唤出我最真的那部分。我爱你,因为你穿越我心灵的旷野,如同阳光穿透水晶般容易,傻气和弱点,在你的目光里几乎不存在。而我心里最美丽的地方,却被你的光芒照得通亮。”一个个声姿高扬、眉目疏朗,鲜活自由、有情有性、气韵飞扬的灵魂个体,一段段生动的风流,质朴雄浑、浪漫飘逸,崇尚智慧,率性不羁。
夏冰说,土苗民歌与诗经民歌神秘传承、异曲同工,起兴先言他物,再唱思慕,有长有短,摇曳多姿,错落得似珠落玉盘,变幻得如心潮在起伏。婉转悠扬的调子,抒发着一时的心情,也串联起长短有别,至情至性的人生。《挨哈子》里的阳光蓬勃,灵活生动,各有风情,“爱,是想要触碰又收回的手。”《妹娃山歌哈尕扎》里有缠绵缱绻的情思,对爱人的坚持、痴迷、狂热,亦有坚毅、勇敢、锲而不舍的品格。《溜溜的摆》时而简约,时而丰盛,时而温婉,时而豪放,时而平静,时而跌宕。每首民歌在诞生时都会源起于一个故事。然后,在人世间缓缓穿行,又背上了无数的情。既可以互相依偎成宇宙,也能彼此分隔各为人间。既在相聚时相濡以沫,也能够在分开后披荆斩棘,缀满了生活的记忆,交织着情感的冷暖,诉尽了人间的衷肠。歌舞里的妙人,忠诚于每一处平仄和韵脚,为情所驱,极尽其妙,纵有万般往事,尽付无悔的诗意与初心。
深情地活在世间比什么都重要。(戴静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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